第二章：桂花雨里的旧梦

民国二十三年的上海，法租界深处，顾宅的桂花开了满院。金风一吹，碎金似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，混着黄浦江的潮气，甜得发腻。

云兮醒来后，便成了个傻子。饭不喂不张嘴，药有一丝苦就哭，身上稍不舒服就哼哼唧唧。可偏偏长得精致，哭闹起来仍像江南水乡的软玉美人，没半点杀伤力。

这是个连傻都温柔的Omega，骨子里透着善意，是顾凌川心口的朱砂痣。

哪怕如今云兮眼神空茫，顾凌川瞧着也觉可爱得紧。情色文学

他把小紫熊搁在儿子床头，自己去伺候美人，轻声哄：“兮兮，今儿阳光好，想不想出去逛？”

云兮瞅瞅顾凌川，又瞅瞅儿子和紫熊，忽地委屈巴巴：“我也要熊……”

顾凌川的心被这软糯一语化得稀烂，当即抱来一只更大的薰衣草紫熊塞进云兮怀里，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擦他的手——像多年前，云兮为他做的那样。

云兮穿着白绸睡袍，好奇地戳紫熊，眼神迷蒙。

“兮兮，今儿桂花开得香，跟你一样。”

顾凌川低声道，“你快好起来，再香给我闻。可咱们这辈子……不用生娃了。”

“我结了输精管，兮兮。”

他笑看着云兮，“害你吃苦，是我不好。装傻也是我不好。可你那么宠我，现在也给我个机会，好不好？”

门外有风言风语，说少爷曾有未婚夫，未婚先孕难产大出血死了，现下已开始替少爷物色新人。

管家带着几个仆人，捧着厚厚一本美人册子，站在房门口：“少爷，挑挑？”

顾凌川眉峰一挑，扫了眼房里抱着熊发呆的云兮，抬手把册子甩回仆人脸上，声音冷得像浦江冬水：“滚。下次再让我看见，你们就死。”

逆子改命，一路血爬上家主之位，他狠辣寡恩，却只对一人柔软。

可那人再不给他报恩的机会。如今他百般疼云兮，云兮却连他是谁都不记得。

云兮坐在床上，抱着大紫熊，被顾凌川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到，眼里浮起惶恐。顾凌川忙堆起笑，跪在床沿：“我只喜欢兮兮。”

他指腹摩挲云兮的脸，云兮抱着熊，心满意足地弯了眼。

云兮迷迷糊糊记起，从前有个人爱从背后抱他，喂他桂花糕，塞小紫熊给他，身上也是这种味道——

潮湿清冽，像绵绵春雨，一点点漫过海平面。

可他想不起那人是谁，也忘了自己是谁。